多少人在靠奶茶“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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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菡萏

你今天喝奶茶了吗？是不是一段时间不喝就想得慌？前段时间，清华大学和中央财经大学的学者对 4000 多名国内大学生进行了一项独特的“奶茶成瘾”调查

，结果发表于期刊《情感障碍杂志》

（

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

。研究发现，接受调查的北京大学生中，

近 5 成人每周至少喝一次奶茶，超过 5% 的人喝奶茶的频率达到每周 4 杯或更多；对奶茶的成瘾性越高，出现抑郁、焦虑和自杀意念等不良心理状态的风险也就越大

。

让人上头的奶茶

在我国，与打工人离不开的咖啡相比，奶茶更受青少年的喜爱。有关数据

显示，截至 2022 年底，中国约有 48.6 万家奶茶店；83% 的顾客每月饮用 5~14 杯奶茶，

青少年群体占总消费者的 58%

，其中七成为女性。

随着奶茶市场价值的节节攀升，奶茶这个词也已经不再是那些“有奶又有茶”的饮料的代表了。由于目前国内市场中“奶茶+其他茶饮”已经成为主流趋势，因此这项研究将奶茶、果茶、花茶、珍珠奶茶等所有在奶茶店出售的“新茶饮”，都归类为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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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他含糖饮料不同的是，除去较高的含糖量外，奶茶通常还包含较高的咖啡因。此前已经有研究发现，含糖饮料与青少年的心理健康存在关联，而高咖啡因的含糖饮料可能导致渴求、失控、耐受和戒断等成瘾症状。因此，研究者认为，尽管奶茶成瘾并不是一个被正式定义的精神疾病，但它正在逐渐成为一个重大的公共卫生问题，需要得到重视。

根据美国精神病协会编制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 5 版（

DSM-5）中酒精成瘾的标准，研究者拟定了一个“奶茶成瘾”的标准，并据此制定了一份“奶茶成瘾”问卷，除去消费频率外，被调查者需要根据 1（从不/非常不符合）- 5（经常/非常符合）的分级进行自评，得分越高就表示越可能成瘾。

奶茶依赖性自测

根据 1（从不/非常不符合）- 5（经常/非常符合）的分级自评

1）过去一年，你喝奶茶的平均频率是？（消费频率）

2）过去一年，你发现自己需要喝奶茶才能在白天提起精神的频率是？（依赖症状）

3）过去一年，你喝完奶茶后感到后悔和自责的频率是？（罪恶感）

4）过去一年，你在试图少喝或不喝奶茶时，感到烦躁不安、注意力不集中、疲劳或嗜睡的频率是？（戒断症状）

5）随着时间推移，我需要增加喝奶茶的频率才能让情绪更好，例如负面情绪减少或幸福感增加（耐受症状）

6）“尽管知道喝奶茶对健康有害，但我无法不喝它。”——这符合你的情况吗？（明知不良后果仍然选择继续）

7）你在过去一年中，你尝试戒掉奶茶的频率是？（戒断不成功）

*请注意，成瘾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不能仅依靠问卷来判断。如果您有需要，请向精神科医生寻求专业帮助

利用这份问卷，并使用抽样调查方法，研究者在 2022 年收集了 4078 名北京大学生的数据。除去奶茶成瘾问题，这些大学生还接受了孤独感、抑郁状态、焦虑症状和自杀意念筛查等心理健康调查。

结果发现，奶茶确实是大学生们的“续命神器”之一。在接受调查的大学生中，77% 的人会喝奶茶，高达 46.3% 的大学生每周至少喝一次奶茶，超三成被调查者每个月喝 2~3 次奶茶，还有 5.4% 的人每周饮用奶茶的频率达到 4 次及以上。值得注意的是，女性和更年轻的群体表现出更高的奶茶成瘾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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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担忧的是，研究者还观察到，奶茶成瘾与孤独感、抑郁、焦虑以及自杀意念都存在正相关；进一步的统计学分析发现，奶茶摄入量是孤独感与抑郁、焦虑、自杀意念的中介变量。这再一次证明了奶茶成瘾与不良心理健康状况之间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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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为何会影响我们的情绪？研究者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解释：奶茶中大量的糖会提高体内皮质醇水平，进而导致我们体内负责应激调节的主要激素系统——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失调。当这一系统应对压力的反应出现变化时，会影响个体的情绪和行为调节，导致抑郁、焦虑和自杀意念的增加。

实际上，曾有中国学者尝试让小鼠长期饮用奶茶

。他们发现，奶茶会令小鼠出现焦虑和抑郁样行为，认知功能也受到了损害，但小鼠并没有上瘾。研究者指出，这可能是因为小鼠缺乏一种心理机制——补偿理论。

奶茶是一种“补偿”吗？

根据心理学中的补偿理论，当个体经历更高水平的压力时，他们可能会被激励去参与某些行为来逃避现实问题、减少负面情绪，这可能会导致不良后果。比如，每当年轻人感到孤独时，他们可能会转向奶茶作为一种容易获得和负担得起的方式，来缓解他们的负面情绪。此外，智能手机成瘾、社交媒体成瘾、吸毒和食物成瘾，都被证明可能成为孤独感的补偿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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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青春期是发育的敏感阶段，冒险和寻求新奇行为是这一阶段的主要特征，这与青春期大脑中与奖赏有关的脑区正在发生变化有关。青少年对物质奖励敏感性的增加，以及对由此带来的不良反应的敏感性降低，都可能令他们更容易对奶茶上瘾。

论文作者建议，政策制定者应考虑为奶茶行业制定法规来解决这些问题。例如，应限制向青少年宣传奶茶，并应提供有关奶茶成瘾对心理健康的有害影响的心理教育计划。此外，建立奶茶成分的食品卫生标准对于解决潜在的身体健康问题（如肥胖、龋齿和咖啡因相关影响）非常重要。此外，预防奶茶成瘾和促进心理健康的努力，应侧重于提高青少年的人际关系和情绪调节能力。

不过，论文作者也表示，虽然这项研究首次探究了奶茶的成瘾性，但仍属于相关性研究，不能据此确定奶茶成瘾与不良心理健康状态之间的因果关系。此外，物质生活水平、个人对含糖或咖啡因饮料的偏好等多种因素也可能影响调查结果。最重要的是，奶茶成瘾目前还缺乏明确的界定，研究结果应得到谨慎的解释。

论文信息

【标题】New form of addiction: An emerging hazardous addiction problem of milk tea among youths

【作者】Diyang Qu, Xuan Zhang, Juan Wang, Bowen Liu, Xue Wen, Yi Feng, Runsen Chen

【期刊】

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

【时间】26 August 2023

【DOI】https://doi.org/10.1016/j.jad.2023.08.102

【摘要】Background Milk tea has experienced tremendous growth in popularity in China, especially among youths. The primary objective of this study is to investigate whether milk tea addiction may have a detrimental impact on youths' mental health, such as anxiety, depression, and suicidal ideation. Additionally, we aim to explore its potential role in influencing various mental health outcomes.

Methods A large-scale, cross-sectional study was conducted from 5281 college students in Beijing, China. Participants self-reported depressive, anxiety symptoms, suicidal ideation, and milk tea addiction symptoms including milk tea consumption, dependence, guilty feelings, withdrawal, tolerance, unable to stop, craving, and intention to stop.

Results Nearly 77 % of participants consumed milk tea at least 6–11 cups in the last year. The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 supported the one-factor structure of the milk tea addiction scale, developed according to DSM-5 substance use guidelines. Moreover, we found that a higher level of milk tea addiction was significantly associated with a higher risk of depression (b = 0.24, p < 0.001), anxiety (b = 0.21, p < 0.001), and suicidal ideation (b = 0.06, p < 0.001), respectively, after controlling confounding variables, among youths consuming milk tea. The possible mediating role of milk tea addiction between loneliness feelings and mental health outcomes was further addressed.

Conclusions and implications Our findings highlighted that milk tea consumption might lead to addiction, and it is associated with depression, anxiety, and suicidal ideation. Current findings can assist policymakers in developing regulations such as restricting advertising, providing psycho-education, establishing food hygiene standards for such a prosperous youth-dominant consumption industry while protecting their mental health.

【链接】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165032723010820?via%3Dihub#bb0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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